我们的从前,你曾经最怕我丢下你,那时我们处境虽然艰难,可你就在我身边,那样触手可及……
你是长安,我是长生,我总要成全你。
……
偌大的城池霎时静得只有他的声音,长安被他攥着手,就那样听他说着话,久久没有动弹。
有寒风呼啸着吹过她耳侧,长生忽然翻身压在她身上,那样耳鬓厮磨的姿势,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面上,他说,长安啊,长生有什么好……
他的唇落在她眉间,碾过鼻梁,最后落在那抹朱色上,一颗赤色的珠丹被他渡到她嘴间,浑厚的灵力填满了她被魔气蚕食后空旷的灵海。
晚风拂过她的眼角发梢,意识模糊间,她听见靠在她肩上的长生还在说着话。从初见的十万荒山,说到道观后的山崖,再到崖边他种下的那株椿树,他说他还未的及带她去看……
叹息中,长安眼角忽然有些酸涩,想回答他些什么,又无从开口。
吹来的晚风带来了桦城的第一场雪,长生靠在她肩上,一瞬间化作了万千星沫。
我活了数万年,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样大的雪。说着,女人的头越来越沉,路浮笙将她轻轻放到桌案上趴着,沉默的看向楼下唱至尾声的戏子。
曲终人散,路浮笙扶着醉过去的女人,踉踉跄跄的回到那棵树下。
夜色深深,女人嘴里嘟囔着路浮笙听不懂的话,她靠在树干上,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幕,毫无睡意。
睁眼到天明,她拿出沉寂已久的无妄,端详着上面的纹路。无妄曾是桑陌尘的佩剑,也不知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,能否与他联系上,她叹了口气,又将剑收回储物袋中。
女人睡得并不安稳,许是白日里回忆起从前,又或者是梦三生太过醉人,她梦到了长生。
梦里他们并肩坐在道观后的崖边上,看着夕阳映山,倦鸟归巢,头顶的椿树枝繁叶茂。
她默默淌下两行清泪,一股莫大的哀伤萦绕心头,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,长生将她揽入怀中,轻轻拍着她后背。睡吧,睡醒了,一切都好了。
她摇头,哽咽道,睡醒了,你就不见了。
不会,我会一直陪着你,一直一直……
是你耳畔的清风,亲吻你的脸颊。
是你头顶的绿树,为你遮风挡雨。
是你脚下的黄沙,千年万年,一直陪着你。
她终是在他呢喃细语里昏沉睡去,风中传来她无尽温柔的声音,她说,我爱过你,只是这爱来的太迟。
梦醒后,她坐起身,低着头沉默了半晌,直到路浮笙问她——你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?
她抬头,眼泪纵横。
黄泉。
漫天黄沙如泉涌。
“砰”的一声,有光从那棵椿树上倾泄而下,万千绿色的萤火一下扑面而来,两人齐齐回头望去,伞状的树冠不断往后倾,整个树身开始疯长,渐渐地呈现出一座参天古桥的模样,树身跨过城墙,通向城外的漫漫黄沙中。
女人还坐在地上,呆呆的望着这一切。
路浮笙朝她伸出手。跟我一起走吗?
女人摇头,低声道,桥的那头不会有人在等我。
她不走了,千年万年,留在这儿好歹还能在梦中见见他。
路浮笙不再强求,道了句珍重便跃上木桥,风中夹着她轻若蝉鸣的声音。
她说,昔年魔尊有一兄长,名唤沐风,死于下界,尸骨无存。
沐风,沐风,倒是比随了她字的长生好听多了。
女人笑了,靠在木桥下笑得泪流满面。
路浮笙坚定的望着桥的那头,在晨光里,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墨发如瀑,衣袍飞扬的桑陌尘。
他站在桥下,满身风尘仆仆,见到路浮笙却展颜迎上,笑意温润。
“我来接你了,浮笙。”
请收藏:https://m.wannanniuer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