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祂终将臣服于爱意,从此甘做神明温柔的眼中星。
真是奇怪啊,苏蕉想。
这些藤蔓抓起人来明明要他见血,要他痛,要他知道教训。
可是又那样柔弱无骨,脆弱到他抬脚就断。
就仿佛是口是心非,欲拒还迎的恋人,扭扭捏捏,别别扭扭,明明大张旗鼓要让他鲜血淋漓撕心裂肺,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,自以为意志坚定难以冲垮,实际上心肠九曲十八弯,纠结的连藤蔓都变得不忍直视的软弱。
银发发尾沾染了血色的少年走到了祂身前。
祂不笑了,一言不发,安静凝望着他。
苏蕉捧起了祂的脸,这是宴怜的脸,他最厌恶的脸。
然而此刻,苏蕉却从这张脸上,看到了兔子神的影子。
它模糊的存在在这张脸的眉梢,如同融化在乌黑泥潭里的清水,无计可施,无迹可寻。
于是苏蕉又想起,兔子神一开始,是没有脸的。
祂不在意任何人,不去回应任何事,祂只是单纯的,因被期望存在,而存在着。
祂寻觅红色的果,追逐山野的风,自由自在,从无束缚。
直到遇见了他。
祂送他玫瑰,送他草莓,送他山楂,山野的风自由而不羁,而祂抛弃了野风,与月光一起驻足在他的窗前。
祂承载了他的期望,回应了村民的祈祷,回应了城市的祈祷,回应了国家的祈祷,祂一点点的变成了陌生的样子。
“很懊恼吗?”祂对苏蕉的动作不以为意,语气散漫带着笑,很自然的样子:“被欺骗到绝望,很懊恼吧。”
少年摇摇头,“没有懊恼的。”
少年说这话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很认真。
他没有说谎。
于是祂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,那双被血浸染过的眼瞳里映着他的影子。
苏蕉听见自己安静的声音,“刚刚那一瞬间。”
“我的确是,很绝望的。”
从来没人这样爱苏蕉,细腻的,小心翼翼,天真又热枕的喜爱着他。
苏蕉:“所以,我并不因此懊恼。”
有什么好懊恼的呢。
这就是兔子神在他眼前消失后,他会有的心情啊。
他在乎兔子神,他无法接受祂这样,苍白而荒谬的离开,他为此绝望,这是人之常情,没有人能安然的接受亲近的人就这样离开。
即使祂源于天灾的欺骗,根植于天灾的空想。
——“所以,欺骗我,让我绝望,对你有什么好处吗?”
也许知道祂将和少年有着漫长的未来,祂并不吝啬于去解释这件事,于是祂说:“我所思,即所在。”
祂不紧不慢的说着:“世界构建于我的空想,唯独「绝望」真实……这个世界每一次的文明诞生和崩塌,都会积攒一次绝望……”
“而我在这种周而复始中,重复着诞生。”
“每一次诞生,我都会更强大。”
“而这次「诞生」,也汇聚了你的绝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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